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问“诗”哪得清如许

时间:2023-08-05 12:48:19 来源:百度新闻

西安大唐不夜城的诗歌艺术雕塑群。宋雨 摄

中国人的所有情感,几乎都能在唐诗中寻到慰藉和共鸣。

唐诗,点缀着一个朝代的盛大和丰美,在世世代代的吟诵传唱中,构建起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一座高峰。
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李白、杜甫、白居易……那些曾在唐长安城中把酒临风的大诗人,将他们的气节、风骨、情怀和襟抱,化作铿锵的诗句,化作我们文化身份里最充盈的部分。他们的诗,不仅是感时伤遇的心迹表白,更是深度介入社会生活,观照世道人心、天地化育的情感担当。

清代《全唐诗》收录了近5万首诗,其中不少都是以诗说史、以古鉴今——这正是中国传统文化中“诗教”的意义。

从官重公慎 立身贵廉明

由西安钟楼西行,到广济街路口,视线豁然开朗。向南眺望,一条笔直的大街,穿朱雀门,一路向南延伸。

这条被西安人称为朱雀大街的南北主干道,曾是唐长安城最具标志性的中轴线,也是韩愈诗中“天街小雨润如酥”的“天街”。

韩愈是河南人,以为官清廉、敢于直谏著称。虽屡遭贬谪,但韩愈建功立业、胸怀天下的热情始终未减,这与他致力推行古文运动不无关系。韩愈反对浮夸不实的文风,倡导“发言真率,无所畏避;操行坚正,拙于世务”。

在被贬至广东潮州时,韩愈经蓝关古道翻越秦岭,大雪封山、鸟兽藏迹。他写下《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》,以“欲为圣朝除弊事,肯将衰朽惜残年”表达自己一心为国、“虽九死其犹未悔”的情怀。

韩愈曾写诗给儿子韩昶,“人之能为人,由腹有诗书。诗书勤乃有,不勤腹空虚”,以此告诫儿子读书是立身之本,只有“学问藏之身,身在则有余”。同时,他教育儿子不能依靠父辈取得的成就,而要立足于自己的奋斗所得,所以他说“君子与小人,不系父母且”。

而写下“前不见古人,后不见来者;念天地之悠悠,独怆然而涕下”的诗人陈子昂,则是韩愈古文运动的忠实践行者。韩愈对陈子昂赞赏有加,认为“国朝盛文章,子昂始高蹈”。

唐初,诗歌创作沿袭六朝余习,风格绮靡纤弱,陈子昂指斥时弊,反对柔靡之风,推崇高昂清峻的风格,对唐诗由初唐到盛唐的诗风发展转变,贡献非凡。武则天非常欣赏陈子昂的才能,任命他担任麟台正字,负责管理国家文献,后来又擢升其为右拾遗。

只会摆弄文字,并不是陈子昂的追求,他要求自己在政治上有所建树,甚至两度报名参加大唐军队对北方游牧部族的战争。陈子昂有一首《座右铭》,其中一句“从官重公慎,立身贵廉明”,让人联想到他在人生道路上展现出的同样品格。寥寥数字,便言明了为官之“重”与立身之“贵”。

人,要有几分贵气。所谓“贵”,是不逢迎、不攀附、不苟且,是王昌龄笔下的“一片冰心在玉壶”。这是中国人历来追求的君子之道,也是中国人“慎独慎微”的文化标识。在《感遇诗三十八首》中,陈子昂再次以“圣人不利己,忧济在元元”,表明自己心系黎民、以天下为己任的宏愿。

这便是唐人的风范。他们不是书生空谈,而是重修身而淡名利、明廉耻而守气节、知恩惠而思报国,荣辱浮沉在他们眼中一文不值,他们将生命置于一种更为广阔的境地,用铮铮铁骨完成生命形象的书写。

时间增益了唐诗的魅力。这种魅力,不是因为出了一大堆锦绣诗文,而是诞生了一大批光明磊落、表里如一的诗人,他们是大唐的元气。

源洁则流清 形端则影直

初唐诗人中,最让人惊叹和悲叹的,当属王勃。就生命的长度而言,王勃只活了20多岁,但就生命的盛大而言,王勃却毫不逊色。

王勃出身于豪门望族,16岁时成为朝廷官员,不但诗写得好,文章也非常出色,被唐高宗称为“大唐奇才”。据说,王勃写文章时从不打草稿,有时蒙上被子,像是在睡觉,起来后下笔立成,被人称之“腹稿”。

在王勃的千古名篇《滕王阁序》中,一句“穷且益坚,不坠青云之志”,如一道震古烁今的闪电,劈开千秋风雨,直击我们的心扉。

很难想象,这位翩翩少年郎的胸中,竟怀有这般气象。这种赤子心、青云志,在他的《上刘右相书》里尤为深刻。“源洁则流清,形端则影直。”如果把这句话视作王勃的心灵独白,那么他写的其实是四个字:洁、清、端、直。

洁身自好、正直端方,这既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内省之道,也是为人为官的基本规范。王勃虽没能来得及施展抱负,干出一番伟业,但在浩瀚如海的历史舞台上,留下了他的名字,留下了他的诗句,便是不朽。

唐代诗人这种高度的道德自律,在李商隐的《咏史二首》里也可见一斑。李商隐出生于晚唐,他把自己一生的困顿、失意和悲愤都蕴藏在诗中,以“历览前贤国与家,成由勤俭破由奢”作为警示和劝诫,把千钧历史以“诗”化入万民心中,提醒每个人反躬自省、居安思危。

与李商隐并称“小李杜”的诗人杜牧,来自赫赫有名的京兆杜氏家族。唐朝有句谚语“城南韦杜,去天尺五”,指的就是韦氏、杜氏两大家族,这也是今天西安市长安区韦曲、杜曲两个地名的出处。

杜牧担任过唐朝监察御史,是一位操守廉洁的名臣。除了那首著名的《阿房宫赋》外,他还写过五言诗《不寝》。“世路应难尽,营生卒未休。莫言名与利,名利是身仇”,便是他的内心坚守与行为准则。

所谓“文如其人”,一个人的气质、学识和修养,大致是可以通过文字来窥探的,这便是“见字如晤”的又一种表达。在唐朝,不少诗人都有过担任监察御史的经历,名气最盛者,比如韩愈、刘禹锡、白居易、柳宗元。他们的诗歌流传至今,为人所称颂的不仅是文字之华美,更是品德之高洁。如果说,敢谏敢言、嫉恶如仇是他们作为监察御史的风骨,那么,崇德尚廉、清正刚直则是他们留给后世的风范。

失意时,读刘禹锡的《学阮公体三首》,“昔贤多使气,忧国不谋身。目览千载事,心交上古人。”得志时,读柳宗元的《读书》 ,“贵尔六尺躯,勿为名所驱。”贯穿其中的,不只是勤勉奉公的人生态度,更是一种心忧天下、心系苍生的家国情怀。

此抵有千金 无乃伤清白

李白雕塑。宋雨 摄

唐代诗人中,最能让中国人扬眉吐气的,是李白和杜甫。

两位大诗人、大文豪,一个以翩然之态,抚长剑、邀明月,闪烁出举世无匹的光芒;一个以躬耕之姿,忧黎元、念苍生,结结实实活出生命的意义。他们共同撑起唐诗世界的天和地,营造出中国人赖以安身立命的精神桃花源。

在《赠友人三首》中,李白以“廉夫唯重义,骏马不劳鞭”作为比喻,道出自己“人生贵相知,何必金与钱”的淡泊态度。这种超然的表达在他的《于五松山赠南陵常赞府》里也是异曲同工。

“为草当作兰,为木当作松。兰秋香风远,松寒不改容。”李白写芝兰内心坚贞,不以无人而不芳;写松树刚直不阿,不以严寒而失去气节,工整对仗,浑然天成,把清廉的价值与精神表达得淋漓尽致。

和李白张扬外露的性格迥然相异,小他11岁的杜甫是一个温厚内敛的人。

一次,有朋友来拜访杜甫,特意给他送上一条价值不菲的丝织锦褥作为见面礼,杜甫当然知道此物贵重,坚决不收。他把这件事写成一首诗,以“客从西北来,遗我翠织成”作为开头,以“锦鲸卷还客,始觉心和平。振我粗席尘,愧客茹藜羹”结尾,同时不忘告诫自己的朋友“煌煌珠宫物,寝处祸所婴”,提醒他不要过分追求奢靡享乐。

杜甫实在是温厚到了极点。他一生委屈地活着,但却以一种强烈的使命感,将深情大爱慷慨投注到脚下这片土地,投注到每一个具体的、鲜活的人身上,活出了清清白白的生命质感。

他痛恨腐败,既写“朱门酒肉臭,路有冻死骨”,也呼吁“新松恨不高千尺,恶竹应须斩万竿”;他关注民生疾苦,时刻不忘“穷年忧黎元,叹息肠内热”,发出“安得广厦千万间,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”的宏愿。

如果说清廉是美德,以清廉造福一方就是功德。诗人白居易曾在杭州当过三年刺史,他勤政为民、简政宽刑,特别是兴修水利、浚湖筑堤,解决了杭州附近数十万亩农田的灌溉问题,深得当地老百姓赞誉。

在离任杭州时,白居易带走天竺山的两块石片留作纪念。就是这区区小事,他都觉得玷污了自己的清白操守,于是他写下《三年为刺史》作为自省:“三年为刺史,饮冰复食檗。唯向天竺山,取得两片石。此抵有千金,无乃伤清白。”

古人对清誉甚为在意,甚至重过自己的生命,如何做到一个“清”字?在《狂言示诸侄》中,白居易语重心长地劝诫侄子们不要成为追名逐利之徒,“勿言舍宅小,不过寝一室。何用鞍马多,不能骑两匹。”

“离离原上草,一岁一枯荣。”在白居易眼中,荣与枯都是过眼云烟,即便卑微如野草,只要把根深深扎进脚下的土地,安安静静、干干净净生长,不驰于空想、不骛于虚声,依然可以生发出嫩芽新叶,正所谓“野火烧不尽,春风吹又生”。

原标题:《问“诗”哪得清如许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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