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福二年，在洛阳城西一户李姓人家，父母早亡，只剩下兄妹三人相依为命。十五岁的哥哥李亮是家中的顶梁柱，他靠张员外给他的母羊，养活了八岁的弟弟和五岁的妹妹。

张员外虽然家财万贯，但他确是当地有名的大善人。他经常在自家门口搭建粥棚，给四面八方逃荒的人施粥。

自小李亮就在张员外家放羊，他和羊十分友好。在山上放羊的时候，他经常和羊一起同吃同住，直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，才带着羊群回家。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，在他十四岁那年，一场变故降临到了他的身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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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天，李亮在山上放羊，弟弟李冲带着妹妹李欢哭着找到了他。李冲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大堆话，最后李亮也没弄明白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。李亮急忙带着弟弟妹妹回到了家中，刚到家门口就看到屋子里挤满了人。

隔壁王嫂看见李亮，拉着他的手说道：“苦命的孩子，你的爹娘不在了。今早他们驾着马车去城里送粮食，谁料马受惊，连人带车滚到了山下，当找到你父母的时候，他们已经断气了。”

李亮带着弟弟妹妹跑进屋内，一声刺耳的哭声传了出来。众人纷纷进去劝李亮节哀。

王嫂被李亮感动地哭了起来，说道：“真是既懂事，又孝顺的孩子。他们无依无靠，这三个孩子以后怎么办啊？”

当天，乡亲们帮忙办完李亮父母丧事之后，饿着肚子离开了李家。

头七之后，李亮来到了张员外的家，对他说：“我以后不能再为你放羊了，我的父母出车祸去世了，如今我是家中的顶梁柱，有弟弟妹妹要照顾。现在家里还有一亩半良田，需要我去照看，我只能请辞了。”

张员外望着李亮说道：“孩子，我已经从管家那里听说了你家的事情，我感到十分地痛心。这么多年来，我十分感谢你对我家的贡献，把家里的羊，养得肥肥胖胖的。现在，我要送你一只母羊作为回报。”

李亮跪下来感谢张员外，带着母羊回到了家中。

李亮用张员外赠送的母羊，还有父母生前留下的良田，养活了弟弟妹妹。

三年过去了，如今的李亮已经长大成人，身体高大帅气。为了报答当年村里人帮他安葬父母，他经常帮助一些孤寡老人，深受当地百姓爱戴。

有一天，隔壁王嫂面带微笑来到李亮家，问道：“大侄子，你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，有没有中意的姑娘，我可以帮你做媒。”

李亮害羞地说：“婶子，我确实有喜欢的姑娘。只是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，有弟弟妹妹要照顾，有哪家人愿意把闺女嫁给我啊？”

“这个你不用管了，我可以替你去说”王嫂安慰道。

李亮低着头自言自语地说：“在村东头的林家有一个女儿，和我年龄相仿，就是不知道人家能不能看上我。”

王嫂开心地说道：“这个你就放心吧，包在我身上。”

其实，这次王嫂来李亮家说亲，就是林家委托王嫂来探口风的。林家不希望未来的女婿是个大富大贵的人，只要人品好，值得托付终生就行。恰巧，林家的女儿林氏也对李亮很中意。

李亮和林氏在王嫂的撮合下成为了一家人。结婚当天，林氏还特意从娘家带回了一只公羊，说是给母羊找一个伴。

一年之后，母羊产下了一只羊崽子。自从有了孩子，母羊变得十分通人性，似乎能听懂人话，她经常带着公羊和羊崽去山上吃草。每次出去之后，母羊一家总能准确地找回家。

有一天，太阳已经落山，母羊一家都没有回来，李亮十分着急。他就去山上，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它们，只好回来了。

不料，天色很晚的时候，李亮听到咩咩的声音。他跑出去发现母羊带着公羊和羊崽回来了。只是母羊浑身沾满了血，公羊和羊崽却十分干净。李亮来不及多想，烧了一锅热水为母羊擦洗身上的血迹，结果找了半天也没见母羊身上有伤口。

自从母羊带血回来之后，村上发生了很多奇异的事情。前不久，王嫂找到李亮，十分生气地说：“你家羊吃了我家的一只鸡和一只鸭。”

李亮听到之后，对王嫂说：“婶子，你别这么开玩笑，谁听说羊吃荤，它明明是吃草的。”王嫂百口莫辩，由于没有其他人亲眼见到，此事就不了了之了。

没多久，李亮家的鸡和鸭也越来越少了。今天不是少了一只鸡，就是明天少了一只鸭，李亮十分不解。他还以为是黄鼠狼，就特意造了两个夹子，放在鸭圈和鸡圈门口，只可惜鸡和鸭照样减少。

更令人费解的是，妻子林氏精神恍惚病倒在床上，就连身体一直很好的弟弟妹妹也病倒了。他请来郎中给家人瞧病，只是不见好转，妹妹由于年龄小，病得最重，眼看快不行了。

有人说，是村里人招惹了邪祟，他们专门来报复的。李亮决定上山请刘道士，让他帮忙看看。

刘道士来到李家，拿出道具对李亮说：“你家有妖物存在，你需要配合我除掉它。”

李亮说道：“我家怎么可能有妖物，我们是清清白白的人家。”

刘道士刚要继续说话，公羊和羊崽从羊圈跳出来，用头把他抵倒在地。刘道士见状不妙，逃走了。

自从刘道士逃走之后，李亮开始留意羊圈，他发现公羊和羊崽异常暴躁，经常用羊角打母羊，母羊躲在角落里不敢动弹。李亮想起了隔壁王嫂的话。

这天，李亮来到王嫂家，询问前段时候鸡鸭被吃的事情。王嫂说：“那天我亲眼看见你家的公羊和羊崽，把我家的鸡和鸭直接吞下去了。我当时吓得不敢吭声，做梦也没想到羊会吃肉！”

李亮证实了自己的判断，他决定宰杀这两只羊。为了保证不伤及无辜，他从镇上买来了一包蒙汗药和三只鸡。接着，他又叫来了村里年轻力壮的人，把他们召集到隔壁王嫂家中。

李亮拿着三只被蒙汗药浸泡过的鸡，把它们扔到圈内。公羊和羊崽见状，跑过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，唯独只有母羊躲在角落一动不动。

没过多久，公羊和羊崽就昏倒了。李亮叫来了众人，当着他们的面宰杀了这两只羊。抛开公羊的肚皮，李亮发现里面除了一只蛇头，什么也没有。他又抛开羊崽的肚皮，和公羊的情况是一样的。众人面面相觑，疑惑不解。

这时候，有人对李亮说：“羊圈里还有一只母羊，索性把它也杀了，免得我们日后遭殃。”

母羊听到众人的议论后，冲出羊圈逃跑了。

晚上，李亮看着昏迷不醒的妻子和弟弟，和快要断气的妹妹，他十分伤心，只是无能为力。

突然，咩咩声传到了他的耳中，他知道这是母羊的声音，急忙跑了出去。打开门，他并没有发现母羊，而是看到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站在门口。

女子说道：“我叫杨飞燕，听说你家遇到难处了？”

李亮说道：“是的姑娘，白天我杀了两只羊，现在妻子和弟弟妹妹正躺在床上，昏迷不醒。”

“杀得好，这是延龄草，可以救活你的家人”女子说。

李亮来不及思考，让她进来了。女子把带来的延龄草，放到锅中熬成了汤药，并让李亮喂给他的家人喝下去。

不到一个时辰，林氏还有弟弟妹妹都苏醒了。李亮十分感谢，对杨飞燕说：“小姐救了我的家人，我无以为报，家里只有一些碎银子都给你。”

杨飞燕说：“我不要你的钱，我只希望做你的妾室，为李家延续香火。”

李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，走到林氏跟前，把杨飞燕的想法告诉给了她。

林氏是一位知书达理的女人，自从嫁入李家，她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为李家留下子嗣。她对李亮说：“我没有意见，既然这位女子愿意留下了，你就把她纳为妾氏。”

一年之后，杨飞燕为李家生下了一个儿子，取名叫李延年。他刚生下了的时候，第一声就是咩咩的声音。林氏对待这个孩子像亲生一样，十分疼爱。

一晃三年过去了，李延年也三岁了，他是一个乖巧听话，聪明伶俐的孩子。

有一天晚上，杨飞燕把李亮和林氏叫到跟前，说出来她隐藏很久的秘密。原来杨飞燕就是当年母羊修炼而成的。

也就是那一次，母羊带着公羊和羊崽去山上吃草，走到山中迷了路。它们沿着一股香气来到一个洞口，看到了一只千年何首乌。母羊被何首乌的香气深深地吸引了，走到跟前就吃了起来。公羊和羊崽也跟着一起把何首乌吃光了。

刚要离开，这时候一只双头蛇从洞内出来。这只双头蛇已经在洞内修炼了千年，这几日正好何首乌成熟，它本想吃了它，修炼成仙，没想到被母羊一家破坏了。双头蛇随即杀死了羊崽，公羊为了救母羊也被双头蛇杀死了。

母羊见状，趴在满是鲜血的地上求饶。没有了何首乌，双头蛇知道短期内已经不可能再修炼成仙了。它灵机一动，披上羊皮变成公羊和羊崽，他想通过吸取人的精气来修炼。这才导致林氏、李冲和李欢精神萎靡，卧床不起。

杨飞燕对李亮说：“恩公，我本是一只羊，自从跟了你，你像对待家人一样待我。自从吃了千年何首乌，我整日躲在角落里修炼，最后得以修成人形。只是当时被双头蛇胁迫，我无法逃脱。四年前恩公杀死双头蛇，我才见机逃了出去。”

李亮问道：“既然你已经逃走了，为什么又回来了呢？”

杨飞燕说：“跑到山中，我又回到山洞中，那是双头蛇修炼的地方。我发现洞内有延龄草，它是救命的良药，所有又回来了。只可惜夫人被双头蛇吸取了大量精气，已经无法生育，所以我才做了妾氏，想为李家留下香火。”

李亮和林氏面面相觑，不敢说话。

接着，杨飞燕说道：“如今，我被王母娘娘招为贴身婢女，已经无法呆在李家。我只能把儿子托付给你们，希望他能为李家光宗耀祖。”她望着熟睡的儿子，一股青烟从李氏夫妇面前消失了。

很多年过去了，李家家丁兴旺，子孙满堂。在弥留之际，李亮在梦中听到三声咩咩声，面带微笑离开了人世。

传说，李亮的儿子李延年，长大后官至宰相，活到一百单八岁，无疾而终，成为了一段佳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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